上游新闻·重庆晚报慢新闻记者王蓉彭光瑞文/图
8月20日,洪峰过境重庆。河水涌上了磁器口路面,不少商铺房屋被淹,临江商户居民损失惨重。
这是个炎热的不眠之夜。在一整天紧张的救援工作后,陈刚和村里七个工作人员在磁器口景区大门旁的大街上餐风露宿了一夜。
“这是一场战争。我们只有赶紧自救,帮助重建,才能把损失减到最低。”对于55岁的退伍老兵陈刚来说,这只是他无数场大小战役中的一场。如今,作为歌乐山街道歌乐村党支部书记的他,正带领着一支由退休老兵打主力的村委会,攻克脱贫致富战场上的一个个“堡垒”。
▲陈刚与同事参加磁器口抗洪救援
转型战
“退伍兵团”办起养生园
同样一亩地,租给电子厂每年可收元的租金,流转给村里发展农业,年租金只有元——一番纠结后,村民苟裕金还是“傻乎乎”地选择了后者,“事实证明,陈书记看得比我们远、想得比我们深!”
村民们眼中的“能人”陈刚书记,当过三年兵,年退伍还乡后做过商海弄潮儿,当过重庆华电炉耐火材料厂副厂长。年,练就一身经商本事的他参加了村委会工作。
摆在他面前的头个问题,就是如何从“一人富”迈向“全村富”。
上世纪九十年代起,地产潮兴起,歌乐村“靠山吃山”——挖山采石,修路引电,逐渐吸引了外村人进山投资。几十家企业,撑起了村民用工平台,土地流转,让村民手里有了白花花的厂房租金,村子逐渐恢复了往日的生机。
但好景不长,主城“肺叶”污染企业被叫停。村民几乎每天都有两三拨到村委会闹事,要求村里别断了大家的“活路”。
在这重重矛盾下,年,陈刚上任村党支部书记。
火车跑得快,全靠车头带。军营的淬练,让陈刚清楚地认识到,队伍建设是万事之先。他借鉴部队管理办法制定了一系列管理条例,9名村委委员中吸纳了6名老兵。“兵味”十足的新班子成为当地经济发展的“指挥部”。
▲歌乐村村规民约大讲堂上,陈刚与村民交流心得
村经济发展办公室副主任郝明洪,就是这个老兵“尖刀连”中的一人。“每到年底就头疼。陈书记带着我们办公室四个人组成一个调解小分队,挨家挨户上门做工作。矛盾集中的五个社多户,陈书记大部分都去过。有一家他登门十余次,边帮村民干活边算账:搞农业虽然眼下租金少,却是朝阳产业,至少可以发展几十年;污染企业要不了几年就要被淘汰,地也不好复垦,到头来啥都没了。”
在村委会的不懈努力下,逐渐尝到甜头的村民,开始了向第三产业的试水。
老兵的热情和韧劲,还吸引了一批小兵回乡创业,包括24岁的马文骏和他的表兄弟。
马文骏开的锦阳佳苑养老公寓,在村里星罗棋布的养老院中算中上规模,有多个床位。“村里上门宣传政策后,年我们开了这家养老院。当时只来了6个人,整个村的养老院也只有五六家。随着国家的优惠政策加上村里环境的改善,现在收入上去了。如今,我们一家把养老产业当成了主心骨,在这里前前后后开了三家养老院。”
在歌乐村大田湾鹅公架片区,就是陈刚规划的养老产业带,去年完成产值万元。在这里,三四十家养老院绿荫环绕,多张床位几乎年年爆满,一个集养生、休闲、养老为一体的产业园区已初见雏形。
▲位于歌乐村养老园区的锦阳佳苑老年公寓
旅游之战
“五官歌乐”引来金凤凰
“你说,怎样跳出歌乐看歌乐?”陈刚问记者这样一个问题。
为了寻找这个答案,他用了整整十年。“一个人的五官,是吸引别人的重要因素。我希望大家能被歌乐山的‘五官’吸引:看得见鲜花,尝得到水果,听得见文化,闻得见泥香。”
承载着这样的梦想,年,“颐麓欢歌”生态园在苟家湾动工。
8月27日下午,烈日当空。记者在“颐麓欢歌”生态园中看到,彩石相间、规整有序的石板路两旁,瑶池胜景、桃园石林、文化广场美景如画,红花桃、翠冠梨、雨水红葡萄等果树郁郁葱葱,红色木屋间杂其中,田园野趣盎然。
令人惊讶的是,部分果林间每隔几米就有一个摄像头。原来这片亩的生态果园10%的果树都有人认养,摄像数据上传到视频网站,“领主”拿着手机,就可看到自己的果树发芽、开花、结果,“跟果树一起成长”。
▲陈刚在田间地头了解生态园建设情况
同为退役军人的村委会成员刘承刚告诉记者,个人认养、旅游采摘、农家乐等系列规划,这个完整的生态农业产业链,都是陈刚带着村委会干部一点点“琢磨”出来的。如同“颐麓欢歌”这个占地两千亩的歌乐村“头号工程”,村里几乎所有人都知道,里面的规划设计,也是村委会自个儿挑的大梁。
“‘颐麓欢歌’总规是请西南大学设计的,但详规的制定,因时因地因人而异,只有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才知道该怎么搞。加上当时村里经济并不宽裕,所以我就想:咬咬牙,自己上!”那段时间,陈刚每天不是在现场工作,就是跑外地学习引进先进技术经验,加班到夜里是常事。
多肉植物园、观景台、健身步道、露营地、文化广场……一个个景点相继破土;每年三至五月,赏花节、采果节接踵而至;空中迷宫、伊斯特庄园今年国庆闪亮登场,内二警、文官处等历史遗址将着手开发——仅去年一年,这里的游客便达到30余万人次,收入过百万。
20岁出头的玄龙寺社退役军人周杰,借着这股旅游风潮,在自家院舍经营起了“四季家园”农家乐,提供饮食住宿服务,多的一天能挣几千元。去年,村里完成总产值17.9亿元,人均年收入达到21元,比建园之初实现了翻番。
▲“颐麓欢歌”生态园赏花节现场
文化战
非遗部落承载情怀梦
“这里就是我的灵感之源。”一袭白衣的刘建麟告诉记者。
很少有人知道,这个曾打造过一吨半的根书作品、冲刺吉尼斯纪录的根书非遗传人,竟与弟子隐居在歌乐村一隅。
刘建麟的根雕工作室,在一个野花围绕的小木屋里。两间展室里,挂着不少根书作品,有充满禅意的偈语,也有生活警言。
“对很多非遗匠人来说,孤独,就是创作的最大感受。但是,选择在什么地方孤独,则是可遇不可求。”他告诉记者,五年前,住在沙坪坝区井口的他带着徒弟来歌乐山爬山,看见这片美丽的城中村时,心里一动。“这里环境优美离城区又近,客户上来非常方便。我们这种搞创作的人,不爱出门,就爱这炊烟环绕、民风纯朴。”
▲刘建麟在他的根书小院
让他真正下定决心的,是村干部对外来户的热忱。在陈刚的协调下,他成功签下了村里一栋小屋的30年租约。房前屋后他种花弄草,村民有意见,怕招虫引蛇,陈刚带人与村民挨家挨户协调。村里有引资接待任务,总会将客人带到这个古朴典雅的根书小院,为他做宣传。每年赏花采果节,陈刚更是安排了免费非遗展台,为他的根书作品销售铺路。
根书小院很快在圈内人中小有名气。更多非遗传人慕名而来,这里面有刺绣、陶瓷、剪纸传人,有工艺美术大师,也有大学教授。他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粗茶淡饭,过着日间灶头的生活,打造着自己的理想国。
他们将自己称为“非遗部落”。
陈刚心里则有一盘大棋。“要做大歌乐文旅,非遗就是文化的载体。”他打算将这一片星罗棋布的非遗传人聚集在一个相对集中而又保持独立的区域里,让文化创作的种子从这里萌芽,从而盘活整个村甚至歌乐山片区的文旅产业。
选址是他当下纠结的事。他数度带人去无人居住耕种的冷水沟等地勘看过,但因为种种原因搁浅。如今,他已将这个“非遗部落传袭计划”报入歌乐山总体发展规划中。届时,非遗传人的情怀梦,以及陈刚这位“兵支部”及其“兵委会”的小康致富梦,都会在这片古老的土地上开花、结果。